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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簡易的攤檔,箍煲匠彭容石一守就是二十多年。
彭容石說,小女兒大學畢業(yè)后自己也就退休了,到時候技癢了就再箍幾個瓦煲
彭記”箍煲匠 城市老記憶
記者 高云
每天清晨,一位頭發(fā)花白的老師傅都會騎著自行車,悠悠穿過城市擁擠的人群,來到新興菜市場路口不遠處的一幢舊居民樓,停好車,再從樓道邊的鐵箱里搬出一張小藤椅、幾個箍好的新瓦煲、鐵絲及工具,開始一天的生計。
他就是箍煲匠彭容石,從事這個行當已經(jīng)有二十多年了。盡管箍煲的生意已經(jīng)日漸式微,但是在他親手箍制的瓦煲上,“彭記箍”的印記卻歷久彌新,街坊們都說“這個印記也是城市的記憶”。
瓦煲世界的“藝術品”
在這個簡陋而不顯眼的小攤,彭容石銹跡斑斑的鐵箱里裝滿了他的寶貝——膠墊、鐵錘、鐵釬、鐵鉗、實心鐵餅。
眼前是車水馬龍的景象,但是沉浸在自己小小的瓦煲世界里,是彭容石最舒心的時刻。他常常一個人埋頭于一片鐵絲中,忙得不亦樂乎,“箍煲是門極其精細的手藝,不僅需要體力,更要過硬的技術。”
彭容石瘦骨嶙峋的一雙手,上下翻飛于一堆鐵線之間,他先是固定好頸箍,然后將鐵線均勻地緊貼于鍋體上,鐵線與鍋體之間不留空隙,“這樣沙鍋幾乎沒有膨脹的空間。”用力掰鐵線,完全掰不動的才算合格,保證鐵線跟沙鍋之間攬抱的力度要足夠。
“‘落’二箍的位置,最能看出師傅的功夫。”彭容石說,一個瓦煲通常包括勁箍、二箍、底箍,“二箍主要起攬抱的功用,但是落在哪個位置最佳,全靠師傅的手感。”用鐵錘敲、用鐵釬撬,要在鐵絲和瓦片間著力,每一個動作都如履薄冰。
“鐺——鐺——鐺……”固定鐵圈,拉線銜接,敲邊溜圓……他認真專注的神情,就像在雕琢一件藝術品。嫻熟老練的手藝,有力的敲打動作,讓人很難看出眼前的他已步入花甲之年。
十指撐起四口之家
1986年,彭容石還是梧州市第二水運公司的一名技術工人,每月三四十元的收入難以養(yǎng)活一個四口之家。為了幫補家計,他盤算著多學門手藝,“我是名機械工,要學箍煲這門手藝也許更容易上手。”
于是,他跟著師傅何富堅學起箍煲的手藝,“而所謂的學,也是守在旁邊看。”彭容石說,當時在梧州做這個行當?shù)娜撕苌伲蠋煾凳职咽值亟桃膊豢赡埽拔野滋熘灰习胩彀啵挥锌站偷綆煾档臄傋佣字矗@樣的學徒生活維持了一個多月。”
彭容石伸出右手,讓記者按了按手上的老繭,又黑又厚,“手掌都長繭了,感覺也就麻木了。”他說,每一道工序可都用足了力氣,初學幾天,手掌就長了幾個大水泡,“長了泡還不能刺破,這樣會更加疼痛。”
1997年,隨著水運業(yè)務的縮水,彭容石下崗了,學成手藝的他,也從此開始了箍煲生涯。在用心箍制每一個瓦煲的同時,也箍出了全家人的好日子。
“當時,箍制一個瓦煲在1.5元到3元之間,每天能箍制七八個,日子是過得緊張些,但可以養(yǎng)活我的兩個女兒了。”靠著手上功夫,彭容石走過了時代變遷,安家立業(yè),“我的大女兒已經(jīng)生了孩子,小女兒也正在上大學。”
小攤帶給市民不少方便,彭容石覺得與周圍的街坊更像是一種鄰里關系,“哪家準備生孩子,哪家人生病了,我多少都知道點。”彭容石說,梧州人喜歡煲湯,滿月要煲酸姜,街坊們在買瓦煲前都喜歡向他取經(jīng),向他詢問哪種材質、哪種手工的瓦煲更好。
守著一段城市記憶
箍煲匠拿到活計,便在舊得發(fā)黑的煲上敲敲打打,銹斷的箍再換上新的,破漏處便用搗爛的細麻絲和油灰堵上。在彭容石身上,這個手藝更像是他心中的一個情結,“總覺得能修補的東西就還可以再用,可惜現(xiàn)在生活好了,有些人把七八成新的用具也丟棄了。”說話間,彭容石將目光移動,腳上穿著一雙破了洞的鞋子。
隨著時代的變化,市民需求的更新,民間的手藝活日漸式微已成定局,彭容石也見證著這個行當?shù)乃ヂ洹K懔艘还P賬,箍煲的手工費大約在5元到10元之間,鐵絲是3.5元一斤,大約1小時才能箍好一個瓦煲,“費力費時,賺得不多。”
箍煲匠的生活難以為繼,還有多少年輕人會步其后塵?彭容石無奈地笑了笑,“連來看我怎樣箍瓦煲的年輕人都沒有,更別說讓他們來學了。”如今,彭容石寄望著小女兒能夠順利畢業(yè),他也就光榮退休了,“到時候,技癢了就再箍上幾個瓦煲吧。”
溫暖的陽光映著瓦煲上鮮紅的“彭記箍”印記,彭容石希望,顧客能與他一樣,珍惜這些關于老行當?shù)挠洃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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