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州零距離-西江都市報記者 陳素雅 通訊員 龐廣蛟

“接到村干的電話時我是納悶的，有人要為已經死去七年的農戶連本帶息歸還貸款，不光是我，連行里從事了幾十年信貸工作的老員工都沒聽說過類似的事。”2019年11月20日，廣西岑溪農商行梨木支行行長賢軍接到一個特殊的還款電話，揭開了78歲老人陳月英埋藏于心底七年之久的一件事。

家庭連遭變故

藏在舊衣服內發霉的一角、五角的“毛票”，壓在草席、舊家具下的1元、5元、10元紙幣，疊得整整齊齊的9張百元大鈔……2019年11月20日，岑溪梨木鎮里漢村云蓬組78歲的老人陳月英，翻箱倒柜地把積攢多年的三千多元現金拿出，要為她已經去世七年多的兒子楊昌杰把生前欠銀行的2000元貸款連本帶息地還掉。

岑溪梨木鎮里漢村云蓬組是當地最偏遠的貧困村自然組之一，距離鎮區約20公里，在那里，一些手機的通信信號只有兩格。在云蓬組，陳月英生育了三兒三女，還自建了一層青磚大平房，在20世紀90年代時稱得算是村里的殷實人家。但是，自2001年起，老伴去世、小兒子精神病發入院治療、二兒子因建筑事故摔傷神經導致腎積水、患病的兒媳又走丟了，家庭的連續變故讓一家人把親戚朋友的錢都借了個遍。連遠在廣東打工的大兒子楊昌超也為兄弟們擔保了一萬多元的債務，并先后償還。

2010年10月13日，陳月英的二兒子楊昌杰去到岑溪市梨木信用社（現岑溪市農商行梨木支行）借款2000元，用途是治病。其實，當時他的腎積水已經發展到需要定期透析的程度，但他還是堅持遵照與銀行的約定，按季結息。直到2012年，楊昌杰撒手人寰，留下年僅8歲的女兒和老母親陳月英。“我在梨木信用社借有2000元，本金還沒還，日后有了錢還上。”兒子臨終時的一席話，深深地刻在了陳月英的心頭，“我一定把孫女撫養長大并把欠的錢還回去”，這是她對兒子的承諾。

從此，陳月英與孫女相依為命，一老一小靠著領低保、撿八角、種木薯、養雞養狗，艱難地維持著生活。2015年，兩人被精準識別為低保貧困戶。

秘密深藏心底

盡管年事已高，但陳月英既是奶奶又當媽媽。每天早上，她便拄著一根比自己高一個頭的木杖，到八角林撿八角，曬干后拿去賣；一年種兩季紅薯，加起來的收獲能有一千多斤，除了自己食用及飼養家禽，剩下的還能賣出1千多元；屋前后種上了木薯，曬干了也能拿去集市換點米油及生活必需品……生活的重擔壓在老人的身軀上，瘦小的她體重還不到35公斤。然而，就是在這樣艱苦的歲月里，陳月英每月仍堅持把孫女的花銷控制在300元內，自己則控制在150元，只要稍微結余一點錢，她就貼身藏起來。

堅持耕作的農戶每年都有少量的山林補貼和良種補貼打入家庭存折。2015年6月，陳月英從存折中取出200元，還給信用社；2016年9月，陳月英又還了300元。但是，還錢這件事，陳月英一直沒讓大兒子楊昌超和孫女知道。年輕時曾經當過大隊記分員的陳月英說：“兒子也難，我們欠債就要還錢，只要有錢了就還一點。”

2017年，陳月英因長期反胃嘔吐，被檢查出患食道管炎，必須減少干重活。為了照顧母親和侄女，楊昌超放棄在外月薪五六千元的工作，回到家鄉當村干。自此，陳月英主動放棄申請低保，僅僅讓孫女接受學校的補助，醫藥費、生活費的重壓讓老人的還錢計劃不得不暫時中斷。

愿望終于得償

時間來到2019年秋季，陳月英78歲了，她種下的砂糖橘開始有收成，養的狗、種植的紅薯等也買了出去，加上貧困戶“以獎代補”的項目補助，她估摸著自己存的錢已經超過3000元。“我要幫昌杰把欠銀行的錢還上。”陳月英對大兒子說道。

陳月英在打理自己種植的砂糖橘。 陳素雅 攝

11月20日上午9時許，楊昌超打通賢軍的電話，讓他算一下楊昌杰的貸款連本帶息一共多少錢，請該行工作人員上門“收款”。

當天下午3時，賢軍帶著兩名工作人員來到了陳月英的家。看著老人家中的貧困戶公示牌、破舊的家具，以及已經開始發霉的紙幣，賢軍既感動又難過。“在楊昌杰去世時我們就知道他家的情況了，這筆賬基本可算為銀行的壞賬。雖然2015年和2016年都曾經有小額還款，但后來也停了，我們沒想到他的母親還一直惦記著這件事。”賢軍說道。

經計算，七年本息共計3192元，這也基本是陳月英七年的全部積蓄。在還款的同時，陳月英還向工作人員致以歉意。她說：“拖了這么久終于把錢還清，我可以安心過冬至了，以后也可以安心睡覺了。”

陳月英堅持為去世七年的兒子歸還欠款的誠信行為，也感動了當地銀行的員工。在賢軍等人的發動下，11月至今，農商行銀行員工、當地商家、熱心人士紛紛為老人奉獻愛心，送去慰問金過萬元。老人的正能量之舉，也讓小愛化為大愛，感動了更多的人。